九.

【冰九】《冤冤相报》（一）

*冰九重生梗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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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一）

沈九在林子里待了五六日的时候，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。

他又饿又冷持续数日，早就是半昏半醒状态，那人靠近时，绕是沈九再警惕小心，也避无可避。这几日来四处躲避秋剪罗的追杀，早就心力交瘁，看到来人那一刻，甚至自暴自弃地想，杀了他吧，杀了他，就解放了……

昏昏沉沉中，他感觉自己被抱起，温暖的怀抱几乎灼烫了他冰冷的身体，他忍不住瑟缩一下。

然而怀抱安全又温暖，那人说出的话却不怎么中听:“扭什么扭，别乱动!”

声音低沉好听，沈九却被喝得一顿，不敢再乱动。

随后，他感觉到那人带着他腾空而起，飞去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……

这些天苦惯了，连做梦都是可怕的噩梦，沈九惊醒时，满脑子都是冷汗，多年在外摸爬滚打，让他自心底有对环境变换的高度感知，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，让沈九下意识屏息凝神，大气都不敢出。

他又不曾修炼，憋气一小会就忍不住了，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呼吸，一双漆黑的眸子警惕地扫过屋内摆设，最后堪堪停在紧闭的房门上。

下一秒，他的眼睛瞪到极致，下意识屏住呼吸，他看到门扉上，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。

“彭”一声，门扉大开，洛冰河刚好看到被子猛地盖住一个人的画面，然后，那人缩成一团躲进被子，一动不动。

洛冰河冷哼一声，大步走上前，伸手想把被子给他扯开，然后突然想到什么，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，索性环胸站在床边，隐匿气息，就这么看着鼓起的团子。

没了动静，没了声响，甚至连呼吸都听不到。沈九瞪大眼睛仔细辨别外面的声音，感觉好像那个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……

他窝在被子里，闷得喘不过气，又热又难熬，最后实在受不住，悄悄掀起被子一角，换了口气。再借着那一角观察外面，没看到任何人的身形，他便笃定那人已走，立刻掀开被子大口喘气。

结果，一口气没喘完，他就顿住，和站在床边环胸而立的男人大眼瞪小眼。

沈九好看的眼眸先是震惊，然后是惊恐，最后演变成满满的抵触和害怕，立马就要往床下跑。

彼时的沈九渐渐长开，身形纤瘦修长，绕是如此，还是被洛冰河单手拦住腰腹，猛地给他扔回床上。

后者满脸惊恐地看着他，沈九什么场面没见过，青楼那地方他还讨过饭，妓男妓女都见过，一瞧这密不透风的房间，再看这宽大柔软的床，还有面前男子阴沉到恨不得吃了他的脸……

沈九什么都顾不得了，张口就喊:“救命!救命啊!救——唔!”

嘴巴一捂，沈九内心的恐惧达到顶峰，物极必反，沈九连反抗都不会了，瞪大眼睛盯着洛冰河，黑色的眸子似乎有被吓出来的眼泪，在眼眶中打着转，湿漉漉的。

洛冰河没想到年少的沈九这么弱，要形象没形象，要实力没实力，也就那张脸瞧着还有几分以后的清隽模样，他一皱眉，俯身压近他，威胁道:“再叫就把你腿脚都卸了，做成人彘。”

一听“人彘”这俩字，沈九猛吸一口气，疯狂摇头，再也不乱叫了。

洛冰河这才松开他，起身时注意到沈九身上的粗布麻衫，既不合身也不好看，还因为总是四处躲藏而变得脏兮兮，他拽着沈九纤细的胳膊将他往外拉了拉，道:“去换身衣服。”

沈九跟钉在床上似的，动也不动，瞅着他，小心翼翼地问:“为……为什么？”

洛冰河一句话没过脑子，直接道:“你穿这身不好看。”

沈九看起来害怕又困惑:“一定要换吗？”

洛冰河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，另一只手若有若无地挡在自己胸前，像是在防备什么，他一愣，忽然笑出声。

装什么装。

就算是将来变成他师尊的沈清秋，也最终匍匐在他身下伺候他，成了他的禁脔。

这样一个连苍穹山都没来得及进去的小鬼，他要认真起来，沈九真以为自己能防得住?

洛冰河不跟他计较，他不出去，索性就叫进来两个侍从，给他沐浴更衣。

现在的沈九约莫才十五六岁，正值年少，还没那么多心计和手段，如果趁着现在把他带在自己身边，作为带他回来的救命恩人，沈九定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，等到将来长大，还不是任由他为所欲为?

洛冰河自信地想着，嘴角忍不住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。

沈清秋啊沈清秋，到头来，你还不是栽在我手里。

洗漱好后的沈九皮肤细白，模样俊俏，往那里一站，日后仙风道骨的风姿便可窥见一斑，他身上穿着素白的长袍衣衫，更衬得他整个人都干净姣好。

洛冰河坐在屋内的一把椅子上，眼睛一眯，伸手朝他招了招:“过来。”

沈九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反感。

还没来得及拒绝，后腰忽然有一股力道把他往前一推，他整个人差点跌进洛冰河的怀抱。

沈九猛然回头，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，他的眼中带着一点不可思议，这副模样瞧得洛冰河心里一软，笑道:“这是灵力，想不想学？”

沈九猛地看向洛冰河，眼中闪着微弱的亮光。

就知道。

沈九总是把力量和权利看得极其重要，长大后是如此，年少时也这副模样。

“我可以教你。”

“你能教我?”沈九语气带着狐疑。

“不难，”洛冰河说着，伸出手，在手心汇聚了一个小型暴击，往上一扔，暴击立刻在空中炸开，气浪翻滚，沈九看得眼睛都直了，这时，洛冰河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，“只要你拜我为师，我会的东西，都可以教你。”

他语罢，戏谑地看着昔日的师尊，勾起一抹笑:“如何？”

沈九反问:“我为什么相信你?”

洛冰河低低地笑出声:“就因为你现在根本没法从我这逃出去，我教你修炼，让你强大，天大的好事，不要么?”

他循循善诱:“你从秋府逃出生天，被秋府追杀，手无缚鸡之力，你要怎么存活?拜我为师，我不但让你活下来，而且能让你报仇。”

威逼利诱，软硬兼施。沈九第一反应不是觉得这人多么好，而是觉得这人有多么可怕，深不可测。

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，道:“不用，大仇我自己能报，不需要你……”

洛冰河突然笑出声，打断他的话:“你自己报?你能做什么?求饶么?一个连剑都没法熟练操控的人，你拿什么资本去报仇?”

沈九兀地抬头，盯着他，垂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握紧。

半晌，他忽然笑了一下:“你就不怕我将来变强了，反咬你一口?”

洛冰河道:“你也得有那个实力。”

狂妄自大。

沈九心想。

不过，有这么个蠢货乐意对他倾囊相授，何乐而不为?

沈九想着，微微弯身，双手作揖行了个礼:“那便，拜见师尊。”

从沈九嘴里听到“师尊”二字，是一种奇妙的感受，洛冰河饶有兴趣地挑眉，满意道:“既然你拜我为师，那我便赐你一个名字如何？”

拜师赐名，是很正常的。

沈九没有异议，洛冰河便道:“就叫沈清秋吧。”

他察觉到沈九的身形猛地一僵，看向他的眼眸有一刹那的不敢置信。

“怎么?”

“没，谢师尊赐名。”沈九，阿不，沈清秋躬身，看似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名字。

洛冰河点头，瞧见不远处桌子上摆着的一盏茶，淡淡道:“去把茶给我拿过来。”

沈清秋乖乖去取茶了，洛冰河却盯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。

当初，他第一次拜师时，那人当头浇了他一盏热茶。

现在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，终于也该到他泼茶，沈清秋老实受着的时候了。

一想到自己当初落魄的模样会加在面前这人的身上，洛冰河就觉得畅快无比，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得意的笑。

然而，这抹笑还没在嘴边成型，就随着一声“啊”，彻底僵住。

沈清秋绊倒在洛冰河身边，一抬头，发现茶水尽数泼在他身上，脸色惶恐:“我……对不起，师尊……呃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就被洛冰河拎着衣领揪起来，面色阴沉:“你没长眼么？”

沈清秋艰难地与他对视:“对不起，师尊，我不小心……”

搞什么!

第二次还是他泼他?!

有完没完!

“滚远点!”洛冰河甩开他，冷着脸起身出去了。

被甩到一边的沈清秋缓缓站直了身子，良久，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。

“小畜生，跟我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