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冰九】《魂引歌》（一）-九.

*魔界帝尊冰×清高师尊九

*冥界设定

*朋友给我的梗! @荼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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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一）

那是一副怎样的场景？

通天的黑红色，连带着土壤都泛着诡异的红光，大片大片的彼岸花竞相开放，美丽诡谲，不远处有一座深色的桥，横跨过一条发着暗光的河流，周边安静至极，只有最近处一块石头，上面红色字体扭曲出三个字——“三生石”。

沈九猛地睁开眼睛，不受控制地从床上弹坐起来，天还未亮，窗户外面是幽暗的光，寂静之中听得竹林沙沙作响，沈九伸手碰了碰额头，发现那里全是冷汗。

已经不止一次了，这个梦也不止一次被他梦到，沈九甚至有的时候会被那极度清晰而又真实的场景，搞得分不清梦境跟现实。

这样大幅度的惊醒，已经让沈九完全清醒过来，他彻底没了睡意，掀起被子下了床，揽过一旁的青色衣衫简单披在身上，缓缓迈步出了房门。

外面寂静无声，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蝉鸣，沈九揽着衣衫在竹舍门口停滞了一会，忽然迈开步伐，朝着附近的柴房走去。

他拉开柴房的门，激起一层浅薄的灰尘，这地方经年不见日光，阴寒冷清，人住怕是要受不了的，可这小小柴房，有一个人一住就是十几年。

那个人此刻正猛地将什么东西塞进床下，坐在那里，一双好看的眼睛不带任何情感地看着沈九，仔细探究，可发现那人眼眸底下的仇恨。

沈九没说话，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，忽然伸出手，白皙修长的手朝上，声音清冷，宛如此刻皎皎月光，不含一丝杂质:“拿来。”

洛冰河不动声色。这孩子早就张开了，一张脸蛋俊俏至极，更是让沈九妒火心生。

洛冰河什么都好，就是偏偏命不好，遇到了他沈九。

二人沉默一会，沈九率先有了动静，他把门推开，缓步走了进来，三两步走到洛冰河跟前，声音较之前更加寒冷几分，就着这阴凉的屋子，冷得能让人抖上一抖:“是你自己拿出来，还是我亲自动手？”

洛冰河依然没说话，也没有动静，只是这样直直地看着他，像是单纯这么看着，又像是马上就要分别，临走之前，再好好看一看。

沈九不懂他这目光是什么意思，耐心耗尽，自己弯身就要去拿他藏起来的东西，洛冰河身子一侧，挡住了沈九，手下一动，抽出来一本书，递给他，少年人这么久，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，似朝阳，但更像是会杀死人的朝阳，淬着危险:“如何劳烦师尊亲自动手，是弟子的错，师尊责罚。”

那是一本心法秘笈，但不是沈九给他的那本。翻开一看，字迹熟悉，笔法遒劲，字尾飘扬不羁，但又明显收着力道，工整好看。

沈九冷笑了一声，将心法拿在手中，莫名不悦:“可是为师给你的心法瞧不上了？竟自己有能耐给自己写了？”

“弟子不敢。”洛冰河还是这么盯着他，盯得沈九有些不舒服，他冷哼一声，将手中那本心法震碎成纸屑，白纸漫天飞扬，遮挡在二人之间，不知道是不是沈九的错觉，洛冰河那经年稳定如水的眸子，那一瞬间仿佛激起千层浪，暗流涌动，仇恨怒意蓄势待发，下一秒就要朝着沈九嘶吼而来。

沈九微愣，仔细看去，却只对上一双如水的眸子。

仿佛刚才的汹涌澎湃只是他的一个错觉。

沈九兀自站了一会，才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:“下个月的仙盟大会，你可准备好了？”

“回师尊，”洛冰河站了起来，虽然还是少年人，但身修体长，站起来竟然比沈九还要高上几分，他微微垂眸，对上沈九那双漠然的眸子，似笑非笑道，“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，师尊不用担心，只等仙盟大会到来即可。”

沈九终于意识到，似乎随着仙盟大会的靠近，洛冰河眼中闪烁着的光芒越发强烈起来。但他只当做是想要在仙盟大会上拔得头筹而激动不已，没有在意，只是冷笑一声，侧了侧身，打算离开这个阴暗的房屋:“给你的心法，要好好练，否则仙盟大会上拔得头筹就是痴心妄想。”

“弟子遵命。”

沈九说不上来是哪里有些不对劲，直到他出门的时候，都很明显地觉得洛冰河在期待些什么，但直觉又告诉他，似乎和仙盟大会关系不大。

沈九没有多想，兀自出了房屋，他这人一向清冷惯了，别人不说，他也不会问。同样的，他做了什么，也从来不会去告诉别人。

仙盟大会前夕，地方上出了些问题，请了清净峰峰主亲自出面去捉拿那缠人的妖魔，沈九一向习惯自己一个人前往，但顾及仙盟大会为期将近，洛冰河那孩子又瞎给自己编纂心法，恐是误入歧途，想了想，沈九还是叫上了洛冰河一起。

这是一处镇脚，来的时候就感觉天空阴沉昏暗，四周皆不似有人烟气儿的样子，死气沉沉，镇脚只有上门求助于苍穹山的一位老者在，老者年过古稀，已然头发花白，走路蹒跚，却依然执拗地拄着拐杖不远千里前来迎接，见到沈九的那一刻，老泪纵横，布满皱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沈九的手，抖着声音道:“仙师啊，我们这小镇子不起眼，这么多年了，也只有我们这几户人家在，本想着这样也好，我们几个人互相有个照应，也好活着，可谁知道……谁知道那妖物偏偏连我们几个老弱孤寡都不放过，我那几十年的老友，就生生被他们扒了皮……”

老者哭得伤心欲绝，洛冰河在一旁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，眸子中迸发出火光，似要把那几个妖怪碎尸万段。

相比之下，沈九的神情显得要淡然很多，他垂着一双好看的眸子，脸色平静清隽，一动不动地盯着老者抓着他的手。

洛冰河本以为师尊会说些什么安抚老者，却没想到等了一会，等来老者仓促地松开沈九的手，声音小心翼翼地道:“对、对不住，仙师，我的那些老友都死了，心中愤慨万分，实在是看到仙师太激动，没忍住，冒犯了仙师……仙师您……我家有水，您要不去洗个手……”

沈九背对着洛冰河，看不到表情，只见他收回了双手，声音清冷道:“不必了。”

洛冰河惊呆了，这老者已然失去了自己的亲朋好友，又失去了自己的家园，整个世间，唯恐只剩下他孤身伛偻一人，可他师尊非但不安抚老者情绪，不给这样一个年迈的老人拥有的尊重，居然还……

还对老者的道歉安然受之!

洛冰河在后方咬了咬牙，赌气一样地把头往旁边一扭，嘴里念叨着什么，却没发出声音:“我就知道。”

他的师尊高高在上，他的师尊两袖清风，他的师尊清高自傲到连一点施舍都不愿意给世人。

老者又小心翼翼地询问了沈九几句，无非就是要不要先去他家歇歇脚，那魔物还会不会再出现，他的亲朋好友真的再也回不来了这样的话。

民间的人因为太过于弱小，经常把希望寄托在神灵身上，每每都要靠祈福来求自己愿望成真，所以他们相信玄幻，相信神的存在。

老者甚至小心哀求沈九，可不可以让神灵显灵，把他最亲爱的孙女还给他，他的孙女今年方才三岁不到。

沈九停下了脚步，看着拄着拐杖的老者，道:“人死不能复生，请节哀顺变。”